12:41 AM jiayg 0 Comments

往年的母亲节都会和阿嬷的生日一起庆祝。这几十年来,大家都会聚在一块儿,一定会给阿嬷庆祝生日和母亲节。今年的母亲节应该会安静许多吧。

从我出生的那一刻,就一直在阿嬷家住。虽然小的时候还是有给保姆照顾,但阿嬷仍在我的童年时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。我还记得到了四、五岁左右,我、父母和妹妹搬到了Tampines,有了自己的家。虽然如此,我们还是会每天到阿嬷家去吃晚饭,吃晚饭后就回到自己的家。由于那时还没有请女佣,再加上父母亲星期六得回公司上班,我和妹妹的星期六都会在阿嬷家渡过。

我好想念阿嬷拿着藤条,在屋内追着我们跑的那个情景--是多么的好笑。阿嬷永远追不到我,总是被我弄得直叫救命。哈哈。我也记得她是多么的恐怖。还记得她那时老是骂爷爷,吓得我和妹妹不敢吭声,害怕一出声,我们的命也保不住了。

我最爱阿嬷为我绑的小辫子了。她总是会帮我把头发绑得非常漂亮,用许多五颜六色的塑胶圈,在我头发上,增添了许多“光彩”。辫子不只是一条,而是十几条哦!我真得很佩服阿嬷的那份耐心。

很快的,我升上了小一。由于小学离阿嬷家比较靠近,我们一家搬回了阿嬷家。那时候,我们一家四口得挤一间小房间,连像样的书桌也没有。所以只好到客厅的咖啡桌做功课。我上小一的时候是上下午班的。阿嬷一定会让我吃好午餐才上学。最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,也不是什么鲍鱼鱼翅这类的,只是一碗白洲配上几样小菜,对我是一种口服了。阿嬷不喜欢我们吃零食,所以一定会帮我们准备面包之类的,让我们带去学校。

很快的,爷爷在我小一那年去世了,小妹也出生了。我也升上了小二。

在我的记忆里,阿嬷很喜欢吃饱晚饭后,到组屋楼下和其他的邻居婆婆一起聊天。有时候,她会忘了时间,很迟才回家。

我好想念阿嬷一口一口地为我吃饭。虽然已经小二了,但是阿嬷仍是喜欢喂着我和妹妹吃饱饭。

到了小三,我们一家五口搬到了新家。虽然离阿嬷家不远,但要从她的家走到我们的家,必须走过一段路、天桥、然后再多一段路才能到我们的家。我们那时也请了女佣,方便照顾年幼的小妹,和帮我们打扫家里。我想阿嬷因该怕孤单吧,她几乎会每天到我们家来,说是照顾我们。我那是好讨厌她来我们的家,因为她超唠叨的。不准我们看电视,也不准我们玩电脑。一天到晚只会叫我用工读书。那时的我,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她吧—烦。

烦是烦,我还是很盼望她来我们的家。因为我必定有口福!我好喜欢阿嬷弄的猪肚汤、木薯糕、汤圆、粽子、饭糕、、肉骨茶、黑糯米、还有好多好多的佳肴,看了真是让人垂涎三尺。尤其是加上阿嬷的那份爱心,更是我心目中的山珍海味。

上了中学的那几年,我慢慢地看到了阿嬷身体的变化。虽然不是很明显,但她开始必须每几个月回去医院检查身子,脚也慢慢开始疼痛。

到了2006- 2007年,我发现她没有像往常那么经常的到我们家来了。我又问她为什么很少上来我们家,她用着失望的语气对我说:“阿嬷的脚很痛”。那时的我听了是多么的心痛。这几年来阿嬷从没埋怨需要天天走那段像是走不完的路来我们的家。无知的我从没想过阿嬷有多辛苦。后来我有跟她说:“不需要经常过来了,我们长大了,可以照顾自己。你的脚痛就在家休息。“

2007年对阿嬷来说不是一个好年。2007年的五月份,也就是为阿嬷庆祝生日和母亲节的那个时候,阿嬷开始有一些小症状。那时候的她脖子出现红肿的症状。后来耳朵也好像要腐烂似的。慢慢的,她几乎好像每隔一两个礼拜得进医院。她的右手也出现了一块像肿瘤的“秾”。后来医生帮她切除掉,痛的她一个星期没有胃口吃饭。而且,血液不停的从伤口流出。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受苦。

妈妈在2007年8月份左右,告诉我们阿嬷活不过2007年了。我听了很不好受,然后不断告诉自己阿嬷一定可以活过今年(2007),看到她的曾孙自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上。这就是所谓的“骗自己”吧。

阿嬷后来在10月份又进了医院。那时候,她的脚也出现了同样的“秾”。医生说怕她失血过多,所以不敢开刀。后来她也没事出院了。出院后,她便在家里养身。但似乎身体状况恶转。那时候的她,说话都辛苦了。

过了不久,她又进了医院。也是她最后一次进医院。我还记得接到妈妈的电话的时候,我正在学校做FOM Project。妈妈告诉我阿嬷情况危急,那晚可能不行了。放下电话后的我虽然很着急,但我还是勉强地笑了笑,对组员们说:“我阿嬷在医院,好像不行了。不要紧啦,我们快点settle好。”我很傻吧。我应该不顾一切冲到医院吧。当然后来他们不让我留下,要我马上去医院。

在地铁上,我的心真的像十五个水桶在打水-七上八下。我真的好担心阿嬷那晚不行了,甚至是担心她还没在我赶到医院的那一刻就去世了。我的心非常的乱,脑里不断浮出不同的想法:妹妹还在台湾、我还没到医院、我等一下看到阿嬷会是怎样的心情、我还有好多话想要跟阿嬷说… … 这些想法都是深怕阿嬷随时会离我而去。

到了医院后,阿嬷是睡觉的状态。我看着她,脑力又浮出了不好的想法。想着想着,我已是热泪盈眶。眼泪不听我的使唤,一直流。那时的我感觉非常无助,好想有个宽厚的肩膀让我依靠着。我一个人到了外面,拿起耳机,重复的听了罗志祥的“力量”,一遍又一遍。眼泪也断断续续的流下来。朋友们纷纷的传简讯安慰我,使我感到世上还有一线希望,阿嬷的病情一定可以好转。阿嬷一定可以等多几天,等待妹妹从台湾回来看她最后一面。在独处的时候,妹妹从台湾打电话给我。我听到她的声音后,声音又变沙哑了。我是多么的想要她立刻飞回来!但我不想让她在台湾玩得不开心,所以没告诉她阿嬷的情况。挂完电话后,我是有那股冲动冲进病房叫阿嬷要支撑下去!后来大家都觉得阿嬷可以熬过那晚,所以纷纷回家。在回家的路途,我的脑海是想着那么多的事。

第二天,我到医院探望阿嬷。她吃不下,也说不出什么话。我看了真的好想狂哭。但我知道我一定要保持最好的状态面对阿嬷。

第三天,我终于有机会到阿嬷的声旁和她说话。她的气色比前两天好了许多,我也感到放心。我拉着她的手,轻声细语的对她说:“阿嬷,你一定要等到阿洁(我的妹妹)回来。”她看着我,热泪盈眶,答应了我。我感觉她那时候好想在想好多好多事情。好像不放心走。毕竟有好多事还没交代清楚。那天晚上,我也通过video call 让阿嬷和妹妹通电话。因为妹妹从小妹那里知道知道阿嬷的病情后非常着急。妹妹一见到阿嬷,就开始哭了。阿嬷只说了一句:“不要哭”。拿着手机的我,手开始抖了。眼泪开始流了。

妹妹终于回来了。阿嬷很高兴看到她,拉着她的手,说:“阿洁,你回来了。”听到后,我的眼泪又不听话的,留了出来。我从姑姑那里听说,阿嬷在我们到医院之前,不停的问阿洁什么时候回到医院。可见阿嬷为了妹妹熬了多少难熬的夜晚。

阿嬷断断续续和病魔挣扎了两个多礼拜。在这段期间,我每天到医院陪着她。我每天看到的是阿嬷挣扎的过程。她原来是多么的脆弱,一点都不像以前的阿嬷。有一天,当我拉着她的手,安静的和她互望时,她对我说:“阿嬷不能煮好吃的东西给你吃了。”我听了是多么的心酸啊。

阿嬷在我们大家回家的那晚,平静的在医院去世了。

在我发现我还没跟她说“我爱你”的时候,她已离我们而去。

那时我唯一的遗憾。

也许我到现在才发现,阿嬷在我心里原来站着很大的位置。她在我18年的生命里,扮演着了很重要的角色。她尽心尽力为我准备她一手好菜。她比母亲还疼爱我。她爱我比爱其他人多。她无怨无悔的付出,却最后遭人骂,也不吭声。

阿嬷,我好想念你。

阿嬷,母亲节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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